白石艺术论坛 | 傅抱石:白石老人的艺术渊源初探(下)

北京齐白石艺术研究会 2023-07-08 15:06:27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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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傅抱石(1904年—1965年),出生于江西南昌,原名长生,名中洲,字庆远,学名瑞麟,号抱石斋主人。中国近现代中国画家、美术史论家、书法家、美术教育家,“新山水画”代表画家。擅画山水,中年创为“抱石皴”,笔致放逸,气势豪放,尤擅作泉瀑雨雾之景;晚年多作大幅,气魄雄健,具有强烈的时代感。人物画多作仕女、高士,形象高古。

篆刻在老人的艺术中 ,也占着不可忽视的位置。老人在这方面的卓越成就,半个世纪以来不只广泛地影响了国内的篆刻家、收藏家和无数的爱好者,还深深地影响了日本不少的篆刻家。老人曾经这样说过 “我的诗第一,篆刻第二,字第三,画第四”,可见老人对于篆刻一道,自视是很高的。 寻常百姓人家(朱文) 齐白石 作 据我的偏见,老人的天才、魄力在篆刻上所发挥的实在不亚于绘画。因为印章系由字组成,字是随着社会发展而日渐变迁、增多的,且又必须刻篆字,这就困难了。老人不顾一切地打破历代所谓印学的清规戒律,开辟了新的天地。老人自己说过:“余刻印,不拘昔人绳墨,而时俗以为无所本。余尝哀时人之蠢,不思秦汉人,人子也,吾侪亦人子也。不思吾侪有独到处,如今昔人见之,亦必钦佩。”(老人辛酉日记)这个“蠢”字用得极好,骂尽了一切的保守主义者。 三百石印富翁(朱文) 齐白石作 老人以 “三百石印富翁” 自号,是很可玩味的。前面曾提到过,篆刻成为艺术,历史不过几百年。历史虽短,派别却特别多,如“吴派”(苏州)、“浙派”(浙江)、“皖派”(安徽)、“邓派”(邓石如)……以“浙派”为“正宗”(封建士大夫总喜欢把对自己有利的东西,夸张为“正宗”,其他为“外道”“野狐禅”),以“汉印”为目标,以“说文”为基础;只许大家一鼻孔出气,自然惟有流入形式之一途。

丁文蔚(白文) 赵之谦作

幸而19世纪初叶出了一位赵之谦,不久又有吴昌硕,赵之谦把六朝时代造像和碑额上的文字,用来作印,秀拔可人,气象稍振;吴昌硕则沉潜“石鼓”,印从书人,朴茂有余,不失大家。但篆刻的整个形势,已成强弩之末,到了20世纪30年代,老人以木匠而嗜刻印,以刻印而精篆法,霹雳一声,开始了中国篆刻史上的新页。 七十老翁(朱文) 吴昌硕 作 使我惊奇的是,老人青壮年时代有过一段时期受了 “浙派” 的浓厚影响,当然,这是可以理解的。如“臣璜之印” “笔所之” 应该认为是 “浙派” 的佳制,可是不久,大约40岁上下,老人便抛弃了它们而倾心于赵之谦,粗粗地说,主要体现在某些白文(即俗称阴文的)印,如“石门二十四景”之八、“齐璜之印” 和 “山水” 上 “萍生” 二字。等我看到了老人58岁所刻的 “萍生” 则立刻又充分认识到老人并没有满足于赵之谦六朝碑版的味道,一种基本上以姿态取胜的味道,是不会适合于一位排 奡 纵横、气吞牛斗的艺术家的胸襟的 。 齐璜之印(白文) 齐白石 作 老人这“萍生”一印,强烈地表示自己向秦汉学习的愿望,表示了要重新检阅一番秦汉印章里面到底有哪些值得吸取的东西。或者就在画“蚕”这一年,老人在日记上曾经这样写过:“刻印,其篆法别有天趣胜人者、唯秦汉人。秦汉人有过人处在不蠢,胆敢独造,故能超出千古。”这几句话,对理解和研究老人的篆刻渊源,具有头等重要的价值。 大凡刻印的人没有谁(不管哪一家、哪一派)不是以“秦汉”相标榜的,唯有老人目光如炬能道出秦汉人所以“天趣胜人”的本质--“胆敢独造”。老人就是在这一认识指导之下,通过几十年创造性的努力把中国的篆刻艺术带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,创造了自己的独特的风格。应该用老人自己的话说,真 “能超出千古”。

雨声庵(白文) 齐白石 作

我们知道,刻印不比学画,画可搬而印不可搬,画可不断临摹而印必须独创,因 为印系由文字组成,必须娴熟并掌握了种种规律,才能从事,尤其是有关文字、篆法等方面。 老人继承并发展了秦汉人 “胆敢独造” 的精神,不但大篆、小篆、缪篆(即古印上字)、隶、八分,甚至楷书,一起加以运用加以变化,像他的画那样,还多方设法进行洗练,使能接近大众,不故意屈曲,也不乱用古体。 如老人 “大匠之门” “鲁班门下” 两印的两个“门”字,既非小篆,也不是大篆,好像是那么平平常常的“门”字,在老人手下,却是浑融一体,奕奕有神。 鲁班门下(白文) 齐白石 作 若从另一个角度研究,老人篆刻的骨法(类似构图)和刀法的基本影响,可能和汉官印中最被忽视的 “急就章” 不无一定程度的关系,汉官印的规律本来就又多又严的。只有一种情况例外,当军事上发生紧急情况需要用印的时候,来不及从容制作,于是就刻鑿从事。这种印笔迹锋利,不加修饰,有时歪歪斜斜,别具天趣。汉印里面,这类印不在少数(多半是将军印),称之为 “急就章”,是历代印人所不敢碰的。 琅邪相印章(白文) 汉印 老人60岁左右直到97岁的高龄,对篆刻的道路似乎还没有怀疑过。而只是一年比一年醇粹,一年比一年洗练,如 “人长寿” 和 “中国长沙湘潭人也” 两方巨印,真是笔能扛鼎而又奇崛多姿,干净利落,美妙无伦。这又远不是什么 “急就章” 之类可比拟的了。 中国长沙湘潭人也(白文) 齐白石 作 白石老人的高艺--书法(诗、跋)、绘画,篆刻是不可以分的,但不是不可以独立的。说它不可分,主要是指绘画艺术高度的完整性;说它可以独立,是指书、画、篆刻一脉相通,一字一印,都可以体现老人丰富的感情和纵横的天才。 最后我想把近代杰出的画家陈师曾题老人有名的 “借山图” 的一首诗重复一下。我认为这首诗不是一般的题画之作,而是概括地正确地对老人艺术所作的评价。

曩于刻印知齐君,今复见画如篆文。

齐君印工而画拙,皆有妙处难区分。

本文节选自《齐白石研究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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